【高高低低】何澤堯正從低谷中迎接高峰

兩次驚人的墮馬意外,讓「金鎗六十」的騎師經歷了艱難的12個月。但他如今已經變得更強大,並在歐洲享受著這個夏天的客串之旅。

【高高低低】何澤堯正從低谷中迎接高峰

兩次驚人的墮馬意外,讓「金鎗六十」的騎師經歷了艱難的12個月。但他如今已經變得更強大,並在歐洲享受著這個夏天的客串之旅。

何澤堯的左手中指與其他手指比較下並不齊整,顯得有些彎曲。他從木桌上抬起手,活動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握緊並包住大拇指,然後重複這個動作幾次。

「它(左手中指)活動良好,但這個樣子會伴隨我一生。」他說道並仔細檢查著那根異常彎曲的手指。

「一生。」這句隨意的說話亦理所當然滲著一絲令人不安的感覺。畢竟,他那稍微歪斜的手指是他在過去一年中兩度逃過死神的唯一表徵。

我們無法看見他那癒合的椎骨,當然兩次驚人墮馬意外對他的造成的心理影響也無法顯現。

「其實這並沒有讓我在重上馬背方面受到太大影響。」他說道。這句話提醒人們,騎師對生活危險的看法大多數與其他人相比是非比尋常的。他只是繼續專注於復康和復出。

幾乎在一年之前的同一天。2023年7月29日,他在新潟參加一場1200米的泥地新馬賽時,其夏季計劃戛然而止,當時他以令人作嘔的速度和力量捲入墮馬意外,意外後並沒有郁動。

「當時剛完結的馬季非常精彩,無論是頭馬數字還是級際賽頭馬數目都創下個人新高。」他續道:「原本計劃是我會在日本客串數星期,然後前往英國參加光榮古活賽期及識價盃,然後再回到日本參加世界星級騎師大賽。受傷影響計劃,但我為仍能活著感到幸運。」

他的第五節椎骨(T5 vertebra)骨折,還有揮鞭式頸部扭傷(Whiplash,註:頸椎過度屈伸損傷)和氣胸。當他恢復知覺時,正痛苦地尖叫著。

他七個星期後重新回到賽場上陣。六個月後,他又再次墮馬了。這次是另一個可怕的、令人震驚的墮馬意外,他當時在沙田馬場上躺著不動。這次他的頸椎骨有四處骨折,還有那根斷指。

「那次意外可能讓我更驚嚇,因為那是第二次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他說道:「我只是幸運地沒有死去,並且能夠復出。」

他說著說著,食物就送到了。這位素食運動員在北約克郡Leyburn的Posthorn茶室享用一碗家常的素食湯,這距離他在米德爾赫姆(Middleham)的臨時住所只有幾英哩。若不是因為他不幸的曾住在日本的醫院,他本來在去年就到這裡。

Jockey Vincent Ho in North Yorkshire
VINCENT HO / Leyburn, North Yorkshire // Photo by Idol Horse

何澤堯最著名的是香港馬王「金鎗六十」的主理騎師。他是香港前三或前四名騎師之一。他之所以能達到這樣的高度,是因為他不斷追求心理、生理和技藝的提升。這可從他每年選擇在香港八星期抖暑期出外客串中體現,他體驗在香港兩條跑道以外的地方上陣。他享受這樣的經歷,並認為這不但令他耳目一新又富有教育意味。

他最初去了法國度過幾個夏天;然後他決定嘗試前往英國,並與張仕頓(Mark Johnston)建立了聯繫,如今則與他的兒子兼練馬師張柱棟(Charlie Johnston)在米德爾赫姆合作。在2022年,他前往日本客串並取得五場頭馬,而去年則因墮意受傷而打亂了他整個夏季計劃。

「每一段經歷,甚至是在張柱棟馬房晨操,這一切都有助我提升成為一名賽馬人(horseman)。在這個斜道上快跳後,從化上斜跑道與這裡根本無法相比。即使在新市場的上斜跑道,也無法與這個上斜跑道相提並論。」他說道。

米德爾赫姆位於Wensleydale的鄉村山坡上,最初因為中世紀的城堡而聞名,現在這座雄偉的廢墟曾是現任英皇查理三世的家。近年它已成為一個重要的馬匹訓練中心,這裡充分利用附近荒野且具考驗性斜道作訓練,因此米德爾赫姆的馬匹非常堅韌。

「你可以在這裡策騎所有兩歲雄馬和雌馬,在法國時也是如此。然而在香港你無法策騎這些馬的,因為那裡全是閹馬。雄馬和雌馬的性情和心態是不同的,這種了解有助你成為一名更好的賽馬人。」何澤堯說道。

「然後你會遇到不同的跑道,上斜、落斜、左轉、右轉、直線跑道,長直路、短直路、急彎等。有時候如Leicester在對面直路需要左轉及右轉。所有馬場都是不同的,它們都不是標準的圓圈;亦不像轉入進入最後直路時就必須已經發力催策,這裡的直路可能還有四、五化郎才到終點,必須耐心等候發力時機。」

Golden Sixty 2023 Hong Kong Mile
GOLDEN SIXTY, VINCENT HO / G1 Hong Kong Mile // Sha Tin /// 2023 //// Photo by Yu Chun Christopher Won

當他接受《Idol Horse》訪問時,為光榮古活賽期前。他還安排一次到法國的行程,去見老朋友如巫斯義及觀看一些奧運馬術賽事。他暫時在七次上陣獲得了一場頭馬,這些上陣機會帶他來到了潘德法(Pontefract)、唐加士達(Doncaster)、麥錫堡(Musselburgh)和Leicester馬場。

「即使我駕三個半小時只為一場獲最後一名的賽事也無所謂,因為這可能是我第一次在那條跑道上陣,我可以從中獲得一些經驗。」他說道。

「然後再駕另外三個半小時回去。」他笑著補充道。

何澤堯總是會在一些情況中尋找積極的一面。他對過去一年深入反思,他停頓了一下,思考如何最好地總結這段經歷。

他選擇了「起伏不定」來形容這一年,但以他典型樂觀方式補充,每個人的生活都是這樣,只是他把這一切都集中在了一個馬季內。除了墮馬意外,他還因為策騎「喜至寶」平頭頭馬而被停賽十個賽日(上訴後改為停賽八個賽日兼罰款12萬),董事認為他在最後一兩步放鬆了,這使他缺席了賽事一個月,但他在12月復出並贏得了在跑馬地舉行的國際騎師錦標賽,並策騎「金鎗六十」歷史性贏得了這匹閹馬第三次香港一哩錦標冠軍。

「這有助你更成熟。」他說道:「我是一個以積極的方式看待事物的人,我努力思考如何保持謙虛。我會尋找方法繼續前進,提升自己的身體和心理質素或理解受傷。」

「這無疑對未來有所幫助,特別是當你理解作為騎師的風險時,你知道你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做。這讓你思考也許要為未來做一些計劃。」

Vincent Ho wins at Happy Valley
VINCENT HO, GOLD GOLD BABY / Happy Valley // 2023 /// Photo by Idol Horse

現年34歲的他在自己的職業中非常成功,正處於巔峰期,並沒有為自己的職業生涯設下「死線」,也沒有定下年齡或日期的限制。他強調自己熱愛所做的事情。如果他不熱愛,他就不會在早上為三組馬晨操後坐在Leyburn,他大可以選擇在夏天完全放鬆,遠離這項運動。

「我熱愛策騎。但當我空閒時,我也應該享受做其他我喜愛的事情。我認為這很重要,我也應該更加享受我的個人生活。」他說道。

「這些傷患讓我有機會及時間去探索其他事物,或為未來做準備一些東西。這可以是創業,也可以是關於賽馬領域的,甚至兩者兼而有之。我會看看這些機遇可以帶來甚麼,但你不想犧牲你在職業生涯所學的。回饋社會也是好的,但你也必須考慮甚麼讓你過得快樂。而且讓一個人快樂當然並不一定代表要做一個自私的人。」

成為香港頂級騎師帶來了他在小時候夢想的財富。即使2023/24馬季上陣機會大幅減少,他最終獲得41場頭馬,遠低於他近季的總數,但他的策騎仍然為他贏得超過8700萬港元(約合1100萬美元)的獎金。何澤堯對自己的地位心存感激,並積極嘗試回饋社會。

「我和一位夥伴一起擁有一艘帆船及一所帆船俱樂部。我們為小朋友和盲人組織了慈善活動,讓他們來體驗航海。」他說道:「當你看到他們快樂時,也會讓你感到快樂,所以這不必全是關於我自己。」

「我們讓一些擁有航海經驗然後失去了視力的人來參加活動。現在他們能夠和我們一起航行,他們感謝我給予他們這個機會並表達快樂和感激之情。這讓我感到謙卑,這是關乎你能為人們帶來甚麼。我覺得這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之一。」

「而我也可以在賽馬中做到這一點。無論是幫助馬匹還是幫助人們,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東西。」

Golden Sixty 2023 Hong Kong Mile
VINCENT HO, GOLDEN SIXTY / G1 Hong Kong Mile // Sha Tin /// 2023 //// Photo by Yu Chun Christopher Wong

他對上個馬季支持他的人心存感激。他特別提及他的師父方嘉柏和「金鎗六十」練馬師呂建威,伍鵬志也是如此,還有馬主陳家樑和「喜至寶」的馬主羅建生等,在他被停賽後,繼續支持他,使他獲得更多上陣機會。

支持對於任何騎師的成功至關重要,何澤堯知道如果他想再次進入前三名,他下個馬季需要獲得更多支持。他的目標是重返80或90場頭馬,他同意贏得100場會更好,但他指出冠軍騎師潘頓和深受歡迎的布文擁有更強大的支持。

「這仍然不容易,這就是為甚麼我必須表現得更好。」他說道:「這總是一場積極的競爭,只要你騎得和他們一樣好或更好,機會就會來臨,這也是我為什麼總是在夏天客串,獲取夏季賽期的經驗,成為更好騎師的原因之一。」

在去年夏天香港賽馬會協助下,將他從日本送返香港後,何澤堯的心態是想要理解傷患並希望做得更好,這讓他來到了瑞士日內瓦,尋找最佳的復康治療。當董事給了他那個不必要的一個月假期時,他又回到了瑞士接受更多治療,了解他的身體如何運作及癒合,並在第二次墮馬後再回到瑞士,那次墮馬讓他休息了三個月。

「前往那裡加快了我的康復過程。」他說道:「我沒有急於復出,經過上次的經歷,我準備得更充分。我接受了更多的檢查,直到骨折變得穩定。然後我回到了日內瓦,那裡的運動科學和治療是最好的。正因如此,我的脖子比以前更強壯。」

不僅僅是他的脖子。何澤堯「起伏不定」的一年讓他全方位增強,包括那根彎曲的手指。

莫瑾賢為《Idol Horse》的首席記者。他於10歲時在英國的County Durham生活時受賽馬運動吸引。他作為賽馬編輯於香港賽馬會任職九年,對香港及日本賽馬甚有認識。他亦曾於杜拜工作並為倫敦新聞機構Racenews 工作數載。他亦曾為Racing Post, ANZ Bloodstock News, International Thorughbred, TDN 及《競馬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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