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機會」在沙田贏得了三班梨木樹讓賽,畢竟他是這項運動中優秀大賽騎師之一,這一場頭馬並不會加入巫斯義偉大頭馬系列之一。這位曾贏得凱旋門大賽、墨爾本盃、每項法國經典大賽至少兩次,以及香港盃、香港一哩錦標、香港短途錦標和香港瓶(兩次)等一系列重要賽事的人,在41年的職業生涯中已經橫跨多個國家取得了巨大成就。但這場策騎確實是巫斯義的精彩之作。
那是2012年平安夜前一天,巫斯義策騎的賽駒是11匹參賽馬中的次熱門(4.1倍)。這匹前速銳利的賽駒起步迅速,這位法國騎師高高地坐在短鞍上,鼓勵坐騎向前領放,輕鬆地拉開了三個馬位。他以緊韁控制著他的坐騎,手腕和手指微小地控制著韁繩,引領著「好好機會」的步速。
當賽駒轉入最後直路時,安國倫策騎的「漸信良駒」與巫斯義並駕齊驅,巫斯義讓坐騎加速,他的手臂開始擺動。「漸信良駒」領先他們半個馬頭,看來領先的那匹賽駒已經輸了,但老練的巫斯義卻有不同看法。他將鞭子握在右手中,保持手和腳擺動,經過16步後,然後在坐騎的肩膀上輕拍一下,再用力打了五鞭,「好好機會」最終以鼻位贏得了比賽。
從分段時間顯示,巫斯義設下穩定的步速,令坐騎獲得了優勢,同時為最後階段留下了一些備用。這是美麗的判斷,尤其是當他在覆磅時超重2磅,被罰款5,000港元時。首席董事祁禮謙告訴他,如果他落敗,他的錢包將受到更大的打擊,那時確實處於微妙的邊緣。
這場比賽只是巫斯義數百次依靠直覺策騎的其中一個例子,他能夠理解他的坐騎,感受到坐騎告訴他的,並判斷和執行精湛的戰術。
「賽駒需要三樣東西,」他說道:「牠們需要放鬆並無壓力地呼吸,沒有阻礙牠們節奏的交通擠塞,然後當你要求牠們上前時,牠們會全力以赴。」
在這個渴望數據的香港,依賴速勢走位圖並「不是我的風格」,他繼續解釋道:「我總是先聆聽我的坐騎,牠們才是上陣參賽的那匹馬。我用我的大腦和牠們的肌肉,試圖讓牠們在比賽感到舒適放在首位,確保無論我在比賽中的任何位置,牠們都能在需要時加速,我總是優先聆聽我的坐騎。」
他在世界各地都以這些特質而聞名。但在不同地方,對不同人來說,他是截然不同的。在澳洲,他因策騎「美利堅」贏得墨爾本盃而成為明星,但他的風格讓許多人感到困惑。他在2012年策騎同一匹馬在一級賽鄧格錦標落敗而回,他在整個比賽中守在三疊無遮擋位置,讓澳洲馬迷感到困惑。對許多歐洲馬迷來說,他仍然是阿加汗的主帥,是位大賽騎師。在香港,他是騎師中的超級巨星。
在他的手下成功名駒不少都令人印象深刻,包括「秀茂蘭」(Saumarez)、Arazi、「宣戰者」(Sendawar)、「美利堅」(Americain)、「紅色禮物」(Red Cadeaux)、「蓮華生輝」(Sacred Kingdom)、「翠河」(River Verdon)、「雞尾酒」(Jim And Tonic)、Ashkalani、「多樂美」(Daylami)和「牛精福星」(Bullish Luck),牠結束了偉大的「精英大師」(Silent Witness)的連勝紀錄,而這份名單仍然可以繼續。
值根南法
巫斯義正在法國南部坎城的一家咖啡室內通電話,這是他作為職業騎師的最後一次上陣後的兩天後。他正在享受短暫的休息,然後將開始他生命的下一個新章節,成為尚蒂伊Le Manoir du Sanglier內的練馬師。
他正在與家人見面的路上,並騎著電單車在晴朗的藍天下前往午餐地點。「我在巴黎有一輛大電單車,」他說同時讚揚了電單車的優點:「35度並有著清新的微風,就像在電單車或滑板車上做夢。這是一種絕對令人讚嘆的感覺。」
即使如此,也無法與策騎所帶來的幸福相提並論。巫斯義從1967年1月出生那天開始,就被定位為他是這一代優秀的騎師之一,他是馬賽練馬師Armand Mosse與Jocelyne的獨生子。幾年後的一個聖誕節,比那場沙田三班賽早約40多年,他的馬背生涯真正開始了。
他向家長要求在聖誕節送他一匹黑白相間的小馬。他的父親在Grand Steeplechase de Marseille中有一匹參賽馬,他說如果贏了,他們將在第二天去接那匹小馬回家。
「第二天我們去接那匹小馬,」他回憶道:「我父親說:『好吧,現在是你擁有了。你要求的,騎上去吧。』我哭了,我因太害怕而不想騎。我當時只有四歲。父親對我母親說『好吧!騎上去給他看看吧』,我記得那一幕。」
「我想我媽媽只騎過一次馬,那次就是在我的小馬上。她穿著白色褲子,像白色牛仔褲,當她想跳上小馬時,小馬便跑開了。她摔進了一大塊泥中。這是一場災難,每個人都在笑……除了她。」
「我父親把小馬帶回來,讓我上去。我有點害怕,但之後我每天都騎牠去學校。直到14歲,牠都住在我家裡。牠就像我的自行車、我的電單車、我的馬。我住在森林附近,所以我花了很多時間騎在牠的背上。」
他的家位於Les Pennes-Mirabeau郊外,當1970年代該地區開設了一個訓練中心,他們便舉家搬到這裡。巫斯義每天騎馬上學,並讓他的小馬在外面吃草,旁邊放著一個水桶。當他長大了,他忠心的坐騎帶他穿過森林到訓練中心的一小時路程。
年輕見習騎師
巫斯義14歲時在騎師學校學習一年後開始為他的叔叔Gabriel Mosse 騎馬,然後加入了他父親的老朋友Pierre Biancone馬房學藝。
「我15歲半時開始於尚蒂伊策騎,通常我們(這麼年輕)不會這樣做。我當時在11月到達尚蒂伊,之後一年,即1983年4月2日,我在Croisé-Laroche馬場出戰出道戰。我騎著一匹名叫Chiquita的雌馬取得勝利。」他說道。
巫斯義以他輕鬆、沉著冷靜的氣度而聞名。但當他第一次上陣時,新手的緊張感會否影響了他呢?
「我從不感到壓力,從來沒有,即使是那是出道戰。」他說道:「我之前有一點小馬比賽經驗,所以對賽馬有一點概念。而且我一生中一直在馬場跟隨我父親,為他牽馬。所以這並非一個真正的驚喜。」
他在1984年成為法國冠軍見習騎師,隸屬於Pierre Biancone的兒子賓康(Patrick Biancone),事業繼續發展。當時他引起了兩位法國馬界大人物的注意,練馬師包添(Francois Boutin)和馬主兼育馬者Jean-Luc Lagardere,他們以Resless Kara攜手贏得了1988年的法國橡樹大賽。
兩年後,當時23歲的巫斯義策騎蓋萊文(Nicolas Clement)訓練的「秀茂蘭」贏得了一級賽凱旋門大賽。當他在巴黎隆尚馬場衝過終點時,沒有人知道他即將前往香港的航班,是他成為該城市有史以來偉大騎師之一的開始。
來回香港
巫斯義跟隨已經搬到沙田開倉的賓康。但「有點複雜」的是他仍然為Jean-Luc Lagardere的主帥。
「Lagardere先生告訴我:『你年輕而有才華,如果你不犯錯,你可能會非常喜歡那裡』,他讓我走了,他放我走了。結果我從一開始就在香港過得很愉快。」他說道。
他在1991年董事盃策騎「智多寶」贏得冠軍,之後在法國夏季策騎年輕賽駒Arazi。同年他在香港盃上策騎著當時的英雄、唯一的香港三冠王「翠河」奪冠。
「當時我很享受香港的生活方式,那真是太棒了,」他說道:「這裡擁有著新文化、新食物,對我來說是一種新的賽馬戰術方式,所以我決定專注並嘗試在那裡交出出色表現。」
「當我離開法國時,我已經贏得了所有的大賽。而我前往香港並繼續贏得所有的大賽,再回顧過去時,你會就感到自己很幸運。」
但這不僅僅是運氣:還有卓越的天賦、專業的騎術以及與人溝通的能力。
「我必須在對的時間出現在對的地方,我總是在對的時候站在對的角落。」他說道:「即使在電眼判決下獲勝是運氣,你可能因為幸運而勝或欠運而敗。但你要出現在終點前,就必須做一點準備。所以我去那裡見對的人,不與錯誤的人混在一起。我一直對我的老闆和賽馬會表示尊重。」
但他的老闆不得不離開。那是1999年,賓康因兩匹馬未通過藥物檢測而被禁賽10個月。
「賽馬會懇求我留下來,但我告訴他們這將會很複雜,所以我最好回家。」他說道。
當時三位歐洲賽馬界的巨頭打電話給他:阿加汗、Wildenstein家族和Wertheimer家族。
「阿加汗是第一個聯繫我的人。」巫斯義說道:「Wildenstein家族說他們會給雙倍報酬,但我說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尊重的問題。因為是阿加汗找上我,而我一直想為阿加汗殿下工作,所以我很高興最終能夠簽訂合約。」
他共贏得了13次法國經典大賽中,有8次是為阿加汗贏得。當時他已經穿著綠色綵衣贏得了幾次大賽頭馬。接著只有更多頭馬,尤其是出色的「宣戰者」在法國二千堅尼、聖詹姆斯皇宮錦標、隆尚磨坊大賽和伊斯巴翰錦標取得頭馬。2009年「大利來」(Daryakana)香港瓶的頭馬是巫斯義的經典風格:於最後一個轉彎後從後趕上取得勝利。
直到2017年他與香港賽馬會的最後一份長駐合同結束前,他都會在冬天回到香港進行短期客串。他到那時已在香港賽馬文化中受到深入人心的尊重。
以往曾有誰還能像他一樣,在2015年因備受爭議的未盡全力策騎而被停賽15個賽日,並在接下來的馬季未獲發長駐騎師牌照而仍能繼續在香港上陣嗎?正是馬主們的支持使他得以繼續,通過與文家良簽訂馬房主帥合約,繞過了當時主流體系,使他得以繼續在港上陣。
巫斯義曾贏得了三次香港打吡大賽,首勝於1994年。他是第一位贏得香港四項國際賽日一級賽的騎師。他在那些香港國際賽日中的八場一級賽冠軍紀錄一直保持至2022年,當時潘頓將他的紀錄提高到九場。
新挑戰與老朋友
巫斯義談及他的策騎時甚少以現在式形容,並說他可以在明天策騎20匹賽駒上陣。但是日後他將會在尚蒂伊為賽駒晨操。他的房屋大門,可直接通往著名的 Les Aigles。
他期望將會是一個有趣的體驗。他已經有一些在騎師室的舊同事排隊在晨操加入他的隊伍。
「我有一個很好的團隊,」他說道:「像鮑華富 、查爾尼、莫威廉及杜理斯等一些頂級騎師告訴我他們會來幫我晨操。所以這將會很有趣的,所有頂級騎師都會幫助我。」
即使騎在小馬上,他將與他們一起在馬場上晨操。但對於重要賽駒的晨操,他肯定會親自握住韁繩:「我一生都在騎馬,我不會停下來。」他說道。
「即使這是我的愛好,是我喜歡做的事情,但我認為現在是時候開始第二人生,展開一個新挑戰,我的職業生涯第二章。我策騎了41年,這是相當長的時間,我很高興我沒有受傷,我沒有感到疼痛,我身體仍然很好。」
他的訓練理念根植於他對賽馬的「興趣」方式,這意味著雖然他是最專業的,但他熱愛這項工作。現在他希望與馬主們分享這一點:「讓他們享受愉快的時光,」他說道。
「工作人員和馬主將感到馬廄的舒適,馬匹也將如此,以確保每個人都會喜歡。這個地方有點小,但這是一個英式房子,在尚蒂伊而言相當可愛,所以我很幸運能夠找到這個合適的地點。」
從某些方面來看,這個地方可能有點小,但至少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他極珍貴的東西之一,他那個擁有慈祥面孔,高達2.8米的巨大身高的北極熊。「我一直喜歡北極熊,他是家庭的一部分。」是他多年前參加古董市場時遇到一位動物標本師的結果,而這隻「熊」曾經至少引起過一次混淆。
他在自己的莊園客廳裡擁有一隻北極熊。這表明了他的個性、品味和風格,以及他從輝煌職業生涯中所積累的財富。同時,他也表明自己十分舒適地融入其社交圈子。他講述了已故億萬富翁Alec Wildenstein給他打電話的時候。
「我以為他打電話是要給我提供一次策騎機會,但他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是如何餵飼你的北極熊的?因為我在肯亞有一隻熊,我有餵飼牠們的問題。』巫斯義回憶說,他的聲音帶著微笑。」
「我想,他可能會失望。我告訴他:『我有一隻北極熊,這是真的,但不幸的是我不能幫助你太多,因為我不能餵飼他,我不能餵飼他是因為他已經去世了,但他當然在我的客廳裡。』當Alec Wildenstein意識到時,他笑了。」
在結束午餐時,他說從三歲起,成為騎師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並承認他的父母對他的生活產生了巨大影響,使他能夠騎著大賽頭馬環遊世界,可以從事從第一次騎上那匹黑白小馬並開始感受和理解動物以來一直熱愛的事情。但下一個「章節」現在要開始了。
「現在是時候了,要在我開始年紀大之前成為一名練馬師,」他說道:「這是我父親的職業,亦是我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