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戰古城」在英格蘭南圍馬場舉行的「育馬者盃」賽前操練,對觀眾來說是值得紀念的下午。巴利多爾陣營這場罕見的訓練,移師至較遠的諾定咸郡進行內部試閘。更配備了美式閘廂、鈴聲和身披綵衣的騎師。 岳伯仁在場,莫雅也在場,這兩位傑出騎練與 720 位於場邊耐心等候的馬迷簽名合影。
「但是『馬蒂斯』呢,艾丹(岳伯仁)?牠可是一級賽好手,不是嗎?」一位馬迷用濃重的蘇格蘭口音問。
岳伯仁歡愉地與馬迷交流,他認真表達這匹最近的國家錦標亞軍得主的優點。這正是該位蘇格蘭馬迷希望聽到的,以燃起他的冬季夢想。該位馬迷顯然希望「馬蒂斯」於明年大放異彩。
在「名戰古城」完成試閘離開後,莫雅也逗留了很久。但岳伯仁逗留的時間更長,直到最後一張「排位表」簽名完畢,他的簽名流淌在「名戰古城」的相片上。
但是莫雅和岳伯仁都是配角,主角是一眾馬匹。南圍賽事提醒大眾,馬匹才是這項運動中的英雄。而馬迷與馬匹之間的聯繫,才是這項運動的生命之源。
這些人是來看「名戰古城」的,儘管他們可能在其六連勝的輝煌賽績中,在牠身上贏過數英鎊。但對他們來說,牠遠遠不僅是賭博工具。他們看到的是牠的本質,一名精英運動員,具有自身特質和明星魅力的體育英雄
「我們錯過了牠在約克馬場的表現,所以當我們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們一定要來看看牠,一定要!」一位男士告訴岳伯仁,用強烈語氣向練馬師傳達了他的喜悅。因為他一生中,至少看到了這匹佳駟一次。
約克馬場行政總裁William Derby也有到場,他本身也是馬迷。從 A1 高速公路一路南下,準備好望遠鏡,就為了一睹這匹在八月勝出朱德望國際錦標(只要勝出就獲得育馬者盃經典賽參賽資格),驚艷 Knavesmire 觀眾的賽駒。但在這一天,「名戰古城」僅僅在南圍就令約700名觀眾驚嘆不已。
儘管如此,當這匹 「正義」子嗣在南圍馬場轉入直路,並在莫雅策騎下在膠沙地賽道上奮力奔跑時,現場還是響起了一片讚嘆聲。最後200米處,馬迷自發地鼓掌。只有最受尊敬的運動員,才有這樣的待遇。
這種反應,以及引發這種反應的情緒,正是賽馬的希望所在。無論是在本地還是全球,賽馬運動都處於危險之中。賽馬的社會認可,幾乎在全球各地都受到威脅。威脅程度各異,但問題同樣嚴重。包括動物權益團體、反賭博團體和法律。還有業界的惰性與不和,再加上潛在馬迷的冷漠態度。他們不僅要應付眾多的娛樂選擇,也越來越遠離與馬匹的親身互動。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正在被打破,或者根本就沒有聯繫。
在 Idol Horse Podcast 的訪問中,撰寫「雲絲仙子」傳記的記者兼作家 Andrew Rule 向 Idol Horse 編輯郭米高表示,他擔心社會不認可賽馬運動,以及賽事的賭博性凌駕於體育元素上,對賽馬運動構成真正的危險。
他說:「如果減少賽馬場數,或讓賽馬……只成為大型的賭博媒介,讓賽馬彷彿成為輪盤裡奔跑的元素,相當危險。因為一旦大眾,也就是政府反對賭博,賽馬則會被扼殺……所以賽事不需要完全依賴賭博和博彩,它需要人們愛它的本質。這是一項運動。就像人們熱愛足球和板球一樣。」
在日本和香港,他們明顯希望將賽馬作為英雄輩出的運動來推廣。但在歐洲和美國就不那麼明顯了。「名戰古城」在南圍訓練結束兩天後,傳奇「金鎗六十」在沙田亮相,接受香港馬迷的最後一次夾道歡迎。
「金鎗六十」或許是香港有史以來最強的馬王,舉行退役儀式並不稀奇。此匹香港一級賽明星,退役前在觀眾席前巡遊,並在亮相圈接受表揚,正常不過。「金鎗六十」將於北海道的北國優駿公園度過退役生活。
在另一集即將播出的Idol Horse Podcast中,在港從練第二季的練馬師廖康銘談到賽馬如何與公眾互動,他集中提到日本和香港的做法。
他說:「我認為目前推廣賽馬較為成功的地區,是香港和日本。他們推廣的是馬匹,而這正是能吸引公眾注意力的地方:推廣參賽者。但推廣的是運動員身份的賽駒,作為星級運動員的馬匹。這應該受到鼓勵,你在日本也經常可以看到,這能吸引人們的注意。」
在這方面,日本無疑領先群雄。在一級賽冠軍退役儀式當日,成千上萬馬迷會在最後一場賽事後留下來。他們會大量購買JRA商品,尤其是賽馬毛公仔,如「春秋分」(Equinox)、「純淨之輝」(Sodashi)、「大震撼」(Deep Impact)等。試著在JRA馬場上走一圈,沒有可能看不到馬迷背包上搖晃著的小型毛公仔。
如果 Arena Racing Company 能在南圍出售「名戰古城」的毛公仔,那肯定會熱銷如潮。現場的觀眾對他們心目中的英雄趨之若鶩,圍在馬房外的觀眾人數與賽前一樣多,幾乎沒有人提早離開。
但隨後牠就離開馬場了。或許再也不會在歐洲的馬場上見到牠。牠的下一站是美國德爾馬,出戰美國育馬者盃經典大賽,然後很可能就要會去牧場配種。
以上的情況長期以來一直是這項運動的問題。如果一位英雄級運動員只在賽場上活躍一年左右,然後在完全成熟之前就被迅速帶離鎂光燈下,普通馬迷又怎能與他們建立深厚的連繫呢?廣大的體育媒體為何要關心這種在故事開始有趣時就離開,曇花一現的明星?這就像比寧咸(Jude Bellingham)在21歲時,於皇家馬德里的一個出色賽季後永遠掛靴一樣。
去年「頂級衝力」成為了芸芸英雄中的最新一員,也進入「如果牠仍在服役…」的幻想行列中。這匹良駒在其服役生涯中上陣六次,全數均是一月到十月之間。錄得不敗六連捷,包括法國打吡及凱旋門大賽,然後就開展種馬生涯。當然,牠奪得凱旋門冠軍,但如果牠繼續服役的話,也許我們現在會談論牠是眾多馬王之一。就賽馬運動而言這是損失,也是錯失的機會。
「配種似乎已經超越了賽事本身。」廖康銘在Idol Horse Podcast 訪問中說。「很多那些早早退役的好馬,轉任種馬……商業上的考量確實合理……那些叫價 6 萬或 8 萬美元、服務 200 隻雌馬的馬匹,你不可能在賽場上贏得那些(錢)。但從賽事本身角度來看,你希望看到那些馬匹參賽,你希望推廣牠們。」
再次回到香港和日本,賽事會持續多個賽季。在日本,即使是最優秀的雄馬也會在兩歲、三歲和四歲時出賽,有時甚至會五歲時仍然服役。在香港,大部分馬匹都是閹馬。像「金鎗六十」一樣於八歲時出賽是很平常的事,而且仍能在頂級賽事中保持競爭力。
當岳伯仁在南圍馬場的白色柵欄旁工作時,他一邊簽名一邊微笑。筆、場刊和電話向他的方向不斷傳遞。一位女士喊道:「謝謝你與我們分享這匹馬!」
如果「名戰古城」的馬主古摩亞陣營決定再與我們分享牠一年,我們的感謝之情又會有多麼深厚。賽馬運動需要這樣的英雄,需要牠們站在焦點中。
最重要的是,在賽馬岌岌可危的時代,那些受薪推廣賽馬的人是時候看看南圍的經驗,並採取行動。賽馬運動的英雄是其最大的資產,而馬匹則是當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