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紀前,當已故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多次訪問澳洲時,皇室的行程與現時有點不同。
去年,她的兒子英皇查理斯匆匆訪問澳洲和太平洋地區。盡管他正對抗癌魔,身體仍未恢復。計劃週六於悉尼出席總獎金達兩千萬澳元的珠穆朗瑪峰錦標,其中一項大賽更冠以其名字。
賽會為了讓他能短暫現身蘭域馬場,動用了龐大的保安。
英皇查理斯最終未有現身。
時間回到 1971 年,英女皇與丈夫菲臘親王的澳洲行程中的特別一站竟是靈犀牧場。
英女皇當時聽聞南澳阿德萊德的巴羅莎谷外的丘陵地區有全新的訓練建設,而她本人又是狂熱馬迷,於是攜帶望遠鏡拜訪了練馬師哥連希斯(CS Hayes),一探究竟。
多年前,哥連希斯被人認為他瘋了。誰會在遠離市區,遠離馬場的地方建設私人訓練中心,然後自己承擔龐大的財務壓力呢?
但他從英國之旅中得到啟發,決意冒險改變。他認為馬匹應該在大自然、鳥語花香、地勢起伏的環境中接受訓練,而非擁擠的城市之中。他的願景於 1965 年成真,改變了澳洲馬壇的面貌。
當時並非人人同意這個做法,某些馬主甚至將賽駒拉走,要求賽駒留在城市的其他馬房,投注人士感到困惑,而競爭對手視之為笑話。
但英女皇與澳洲兩任總理 Malcolm Fraser 及 Bob Hawke 也曾造訪這個南澳 Angaston 的靈犀牧場,當時賽馬運動仍獲得國家權力中心的尊重。
多年後,哥連希斯之子大衛希斯坐鎮香港沙田馬場烽火台。在這個完美的香港早晨,陽光普照,遠眺隱藏於山巒後的中國大陸。誰會想到日前仍有颱風肆虐香港呢?賽駒馬蹄輕觸泥地跑道,而他的眼則望向跑道。
「我習慣早起。」大衛希斯說道:「我享受這樣的氛圍,並喜歡觀看晨操。在這樣節奏緩慢的早上,我會觀察牠們是否放鬆,不放鬆就想辦法幫牠們放鬆。如果牠們情況不對勁,我就會坐立不安。」
如今他不必坐立不安,大衛希斯旗下的賽駒在跑道上輕鬆自如,彷彿牠們都居於風景如畫的南澳山丘中,這個將近 80 年歷史的澳洲練馬世家,如今大衛希斯的四名子女都在靈犀牧場旗下工作。
這週六,當香港馬王「嘉應高昇」以熱門姿態出戰珠峰錦標,大衛希斯將迎來個人生涯至關重要的時刻。他會穿著一套帶點米色及白色的老西裝。這套西裝自「嘉應高昇」連勝後就未有更換,他承諾直到該駒被擊敗前都仍會穿著這套西裝。而「嘉應高昇」正瞄準 14 連勝。
這是大衛希斯從練以來最佳的賽駒嗎?
「這完全不是一個問題。」大衛希斯還擊《Idol Horse》道:「我覺得如果牠能再保持這個狀態多一年,具有經驗的行內人士也會說牠是他們見過的最強賽駒。」
「你不能把牠與『魚子精華』比較,直至牠已上陣三個馬季。牠的表現像『魚子精華』,我不說比牠比較好,但絕對不遜色。如果繼續這樣,牠甚至可以跟『魚子精華』或『雲絲仙子』(Winx)相提並論。」
「牠簡直完全主宰賽事。」
希斯家族及靈犀牧場帝國如何於澳洲及香港馬壇稱霸,於世界各地贏得百多場一級賽冠軍,當中包括日本盃。這是由一個人的願景、勝利的榮耀與空難的悲劇、家族、失敗以及堅強意志編織而成。

「未來屬於有規劃的人。」——哥連希斯。
這句話如今被廣泛引用,但在二戰和經濟大蕭條時代,大多數人過著日復一日的生活時,哥連希斯早已思考著如何令未來變得更好。
他的賽馬生涯始於他以 9 鎊購入跳欄馬 Surefoot 開始。1948 年,他不僅訓練該駒,還以業餘騎師身份上陣,並在 Great Eastern Steeplechase 取得季軍。
要了解 Surefoot 對希斯家族及哥連希斯事業初期的重要性,可以看到他在阿德萊德郊區的新馬房門口掛著的牌子:
Surefoot Lodge.
哥連希斯循序漸進,於 1956 年贏得第一個阿德萊德練馬師冠軍。但他渴望贏得更多頭馬,當時雖然旅行並不方便,但他仍前往英國學習北半球的練馬方法。
回國後,他購入了位於阿德萊德盆地外 Angaston 的 800 公頃土地,於 1965 年成為新的訓練基地,靈犀牧場王朝就此誕生。
哥連希斯不僅想訓練賽駒,還想於靈犀牧場配種。他引入多匹種馬,並找到英國商人 Robert Sangster 及前杜拜副領導人咸頓酋長(Sheikh Hamdan bin Rashid Al Maktoum)等海外富豪合作。他與 Sangster 為澳洲馬壇帶來新風,依各地配種季節將種馬從北半球穿梭至南半球配種。
「當年那裡就像現時澳洲的獵人谷。」前靈犀牧場副手麥伊維(Tony McEvoy)說道。
哥連希斯的賽駒穿梭於阿德萊德及墨爾本間取得頭馬,20 世紀後半葉,澳洲馬壇由三位練馬大師主導:甘明斯(Bart Cummings)、史密夫(TJ Smith)及哥連希斯。
甘明斯成為澳洲最具代表性的賽馬業者,他曾贏得 12 屆墨爾本盃,且擁有許多風趣名言。有次衛生檢查員說他的馬房裡蒼蠅太多,甘明斯毫不猶豫回應:「我最多能養多少隻?」
甘明斯的賽駒大多於賽事中留有以待,於終點前強力衝刺或部署重要大賽。史密夫(及其女兒活候夫人其後接手)則主張於賽事中迅速領放,積極向前。史密夫於悉尼連續 33 屆取得當地的練馬師冠軍,以高亢聲線與古怪個性贏得馬主與媒體歡迎。
他們三人於這數十年間被稱為澳洲馬壇的「聖三一」(holy trinity)。
「以前的人會把你分成是哥連希斯派,甘明斯派,或史密夫派。」大衛希斯說道:「爸爸跟甘明斯一度對撼。他們都出身於阿德萊德,是小池塘裡的大魚。」
「史密夫是爸爸的好友,若來到阿德萊德時會住爸爸家裡,但兩人的競爭也非常激烈。」
殿堂級練馬師賀嘉時表示:「那三位訓練師——甘明斯、史密夫及哥連希斯,我們再也不會見到像他們這樣的大人物了。他們都超越當時時代,各自都是名副其實的冠軍級練馬師。」


每個人生命中都有關鍵轉折點,大衛希斯的那一刻是發生在一個寒冷且潮濕的星期六下午,於舉辦澳式足球及國際板球賽事的阿德萊德橢圓球場(Adelaide Oval)。
當時他在澳式足球第二級別聯賽與Port Adelaide對戰擔任主攻手。由於當日賽馬賽事被取消,其父哥連希斯在這陰暗的一天特意前來看他比賽。當時 20 歲的大衛希斯當時懷著進軍澳式足球職業聯賽的夢想,(他兒子威希斯後來為 Western Bulldogs 及 Carlton 上陣了 13 場澳式足球職業聯賽),然而大衛希斯全場幾乎未觸球下,看著球隊慘敗。
回家的路上,哥連希斯轉向他問道:
「如果你有匹墨爾本級別的賽駒,你會跟馬主怎樣說?」
「非常好,繼續努力,可能會贏得一級賽的。」
「如果是阿德萊德級別的呢?」
「能在阿德萊德獲勝的,希望牠能進軍墨爾本。」
「如果是一匹鄉鎮級別的呢?」
「牠可能不夠好,你應該放棄牠。」
「你覺得自己該退役了嗎?」
大衛希斯感到震驚。
「我那天表現很差,」他說道:「他想我在 20 歲時就引退,但我當時在男子聯賽中算是非常年輕的。」
「其實我很想再參與澳式足球多數年,但他的身體不好。而且 Peter 和爸爸性格不合。爸爸於我很年輕就讓我接手靈犀牧場。」
哥連希斯的另一子 Peter 也是一位才華洋溢的賽馬業者,但他與痴迷賽馬的父親擁有不同視野,後者一切以馬為先。Peter 需要於生命取得更多成就,於是決定獨立開倉從練,擺脫父親的束縛。
1990年,哥連希斯健康日益惡化,宣布正式退休。大衛希斯以28歲之齡接管享譽盛名的靈犀牧場,並取得一個不能再好的開始。
他從練的首個完整馬季猶如夢幻般的開局。
由父親從甘明斯手中接過來的細小閹馬「請放鬆」(Better Loosen Up),橫掃澳洲分齡讓磅賽,牠從近乎絕望的位置攻下覺士盾,更贏得日本盃,亦是迄今唯一一匹澳洲代表做到的成就。只要「請放鬆」沒上陣,似乎「沙鏢」(Zabeel)就能獲勝了。
在費明頓的維省打吡賽馬日,即澳洲最盛大的賽馬日,大衛希斯獲得六場頭馬,他當日難掩笑容。
「對年輕練馬師來說,這猶如夢境。」大衛希斯說道:「即使是劇本也不能寫出更完美的開局。」
幾年後,他在 1994 年以 Jeune 為咸頓酋長贏得墨爾本盃,取得澳洲人夢寐以求的賽事頭馬,也從此開啟他的國際視野。他到訪香港並從此著迷。
「那時我是香港最年輕獲聘的練馬師。」大衛希斯說道:「有些人很驚訝,因我剛贏得墨爾本盃,而且當時我仍是澳洲頂尖練馬師時就離開澳洲。」
「我來香港主要為了出戰國際賽,覺得這裡和我們澳洲本地的很不一樣。當時最難的是說服我爸,除了要獲得他的支持,同時也要叫 Peter 回來接手。」
「當我說服並獲爸爸同意,而Peter也回來接手,他放棄了自己的練馬事業,轉為靈犀牧場工作,一切變得順風順水。」
像許多父子關係一樣,哥連希斯與 Peter 相愛但工作時常有摩擦,宛如「水溝油」。
大多數人以為大衛希斯終有一天會從 Peter 手中接管靈犀牧場。實際情況卻相反,大衛希斯因為香港倉務繁忙,只能急忙籌劃接班計劃。
Peter 則在哥連希斯逐漸走向人生晚年時回歸接手家族事業。哥連希斯於 1999 年離世,享年 75 歲。
哥連希斯在 Angaston 走完人生最後一程,而這片土地是他三十多年前懷抱遠見親手打造的,兒子則執掌其營運大權。他在墨爾本與阿德萊德兩地訓練的賽駒,更五年內為他三度帶來冠軍練馬師頭銜。
「Peter 在工作與生活之間取得平衡,而那在當時是不被看好的。」麥伊維說。
「你不是全心投入,就是不投入。哥連希斯全心投入,大衛希斯全心投入,而 Peter 雖是位優秀的練馬師,卻規劃好架構去從事其他事務。這在當時是不被看好的。但這並未降低他的價值,無論是作為人或練馬師。」
「這只是讓他與眾不同。」
Peter 其中一個嗜好是駕駛飛機。
2001 年 3 月某日,他作為乘客登上前往維省的小型飛機。當時他有意購置該機型,便隨機師一同參與試飛。
但他們無法抵達目的地。67 歲的機師與 52 歲的 Peter 雙雙罹難。
「我當時在馬房等他,約好三點要帶馬匹慢跑⋯⋯但他卻遲遲未現身。」麥伊維回憶道。「這完全不像他的作風。我打電話過去,卻無人回應。」
「那天使人心碎。」
大衛希斯在澳門高爾夫球場接到電話時,正經歷雙重打擊。兩年前痛失父親的他,此刻被告知 Peter 在空難中喪生的噩耗。他立即包直升機飛回香港,隨即轉赴澳洲,Peter 的死訊已成為全球新聞焦點。
「記得抵達機場時,媒體蜂擁而至。」大衛希斯回憶道。「我相當震驚。那是段可怕的時光,對 Peter 的家人和所有相關人士都是場災難。」
「Peter 的態度是『人生不止於練馬』。而父親的態度則是『練馬就是人生』。我更傾向父親的理念。但 Peter 有想追求的興趣,其中一項終究奪走了他的性命。」
麥伊維接手了事業。
1976 年,這位年輕見習騎師加入靈犀牧場,起因是哥連希斯致電當地報社首席賽馬記者,詢問是否知曉州內有潛力的新銳騎師。麥伊維獲舉薦後,哥連希斯提出條件:只接收家庭背景優良者。而麥伊維完全符合要求。
「若不按他的規矩辦事就離開」麥伊維回憶道,「他建立完善的訓練體系,堪稱業界翹楚。」
「所有為他工作的人都心懷敬畏,能在這般頂尖的環境工作,我們都覺得自己幸運至極。哥連希斯是位極好的老闆,只要你肯努力,一切都會順利。」
不久後,大衛希斯完結在香港的第十個從練馬季。他曾兩度奪得冠軍練馬師,並在這座城市養育了子女,兒子比安希斯、女兒 Sophie,以及雙胞胎威希斯及詹希斯。他與妻子 Prue 曾同時撫養四名未滿五歲的孩童,隨著孩子們即將進入中學階段,他決定返回澳洲,以四十歲之齡成為香港練馬師名冊史上最年輕的退休練馬師。
馬會行政總裁應家柏與他握手道別時說了句臨別贈言:
「待孩子們長大成人後,我們非常歡迎你回來。」

希斯家族在 Peter 逝世前最後一項商業決策,是於 1999 年購入維省 Euroa 的物業。該地處墨爾本至悉尼公路沿線,隨著阿德萊德賽馬業日漸式微,大衛希斯認為靈犀牧場應從巴羅莎的連綿丘陵,遷往Euroa的寧靜鄉野。該設施原作為早期訓練中心使用,但大衛希斯深信其潛力遠不止於此。
他回國後便以遷移整個營運體系為己任,重現父親近五十年前的遠見。此舉伴隨著巨大的情感與財務煎熬:他投入兩千一百萬澳元打造新基地,同時透過出售 Angaston 舊址分批籌措過渡貸款。
麥伊維原本計劃舉家遷居,但正值青春期的女兒堅決拒絕。他深知這場爭執注定落敗。此事亦成為他最終離開靈犀牧場的契機。他其後獨立設廐並贏得一級賽冠軍,如今更與兒子麥彥輝共同執掌馬房。
待 Euroa 牧場全面運轉時,靈犀牧場的馬匹數量已縮減至百餘匹。在馬匹與人類共同適應新系統的過程中,勝出頭馬幾乎成為奢望。
「大衛熱愛成功。」麥伊維表示,「無人比他更渴求勝利。當他無法訓練出頭馬時,那種煎熬難以言喻。但他們始終專注目標,最終如你所見,成功跨越難關。」
大衛希斯坦言:「那段時期很煎熬,人們不斷質疑:『你為何要賣掉靈犀牧場?自行創業根本行不通』。」
「他們批判與評論,但根本不了解過程與運作機制。確實耗費時間,但當成果顯現時,回報是驚人的。」
「我始終堅信這物業的價值,持續投入資金。歷史證明這是明智抉擇。如今它已成為澳洲最大的私人訓練基地,地處維省與新南威爾斯州交界的核心地帶。」
希斯重返澳洲的征途雖點綴著成功,但他始終目光遠眺,注視著前方征途。
「未來屬於有規劃的人。」
首先,大衛希斯與外甥戴寶力合夥練馬,隨後長子班比安希斯加入。但幾乎毫無預警之際,當孩子們都已成年,希斯接到了應家柏的邀約。他以為這通電話可能永遠不會再響起:馬會希望他重返香港。
歷經將靈犀牧場重返榮耀的血汗心血,為何還於 2020-21 賽季回歸香港?
「這份工作有數千人競逐。」大衛希斯聳聳肩,「我心想:『我熱愛這份工作,我當初是於巔峰時期離開的,更鍾情每週兩天的賽馬時光。』」 我欣賞馬會的專業精神,一切安排井然有序。
「我認為這會是完美謝幕的方式,同時讓年輕人有接手的空間。比安曾與我共事,我們合力培育出十七匹一級賽冠軍。當他憑『樂觀派』(Mr. Brightside)奪冠時,眾人說這是他的首冠,我當堂糾正:『不,這是他的第十八場一級賽勝利。』」
「但如今他們奪冠時,功勞全歸於他們。沒有大衛希斯,也沒有哥連希斯。就像我父親退休後,再無人私下議論『當然是哥連希斯的功勞』。這情況在兒子們身上也如出一轍。」
大衛希斯的三名兒子比安希斯、威希斯和詹希斯,現已正式加入靈犀牧場訓練夥伴關係。女兒 Sophie 在靈犀牧場擔任業務經理,妻女 Prue 則駐香港監督。
大衛希斯保持距離,並開玩笑說自己唯一被召喚的時候,是調解兒子們在操練計劃或配備更換上意見分歧的爭端。「我就像《Judge Judy》裡的法官呢。」他笑著說。
但「輿論法庭」的判決顯示,這群年輕人確實具備練馬功力,將延續靈犀牧場的傳承至下一代。
在「嘉應高昇」售往香港前,這匹短途賽駒曾歷經澳洲靈犀牧場的訓練體系。牠在費明頓和不起眼的 Moe 鎮試跑。騎師薛恩曾試跑中與「嘉應高昇」同場競技,隨即致電香港的大衛希斯。
「你那匹馬是什麼來頭?能幫我跟你的兒子聯絡上嗎?」
大衛希斯只好告知他這匹馬即將遠赴香港,此後牠蛻變為全球評分最高的賽駒。牠不僅成為香港英雄,更拯救了大衛希斯:當時他正暗地考慮退出香港賽馬界。
「疫情期間,我以為自己撐不了多久。」他坦言,「那段日子毫無樂趣可言。」
「馬會確實竭盡全力維持賽事運作,但我們承受著極嚴苛的限制。每天都要接受鼻腔檢測,工作時間除了賽馬事務外不得從事任何活動。」
「更糟的是我無法認識馬主,因為根本沒有馬主。許多馬主因不熟悉我而他投,我旗下三大馬主相繼離開馬房,那段日子實在煎熬。」
「我曾對 Prue 說:『若今年情況未見好轉,我就要提出請辭。』但我們咬牙切齒堅持下去,隨著城市重啟、疫情平息,我重新贏回馬主信任,更訓練出多匹頭馬。」


無人能理解訓練賽駒的壓力。當「嘉應高昇」緩步踏上沙田賽道前幾分鐘,這匹馬在賭徒狂熱的天堂裡,電算機上標示的賠率竟是 1.0 倍。當牠奪冠時,馬會不得不向彩池注資,只為讓賭客能領取微薄派彩。
希斯坦言,在「嘉應高昇」出賽前他極少緊張。在蘭域馬場角逐全球最高獎金的草地賽事時,他必須在澳洲主場擊敗當地頂尖賽駒。
而「嘉應高昇」有望彌補他未能圓的珠峰夢。
「牠無需證明什麼。」大衛希斯表示,「但遠征成功將是重大里程碑,足以讓眾人信服牠的實力如傳聞般卓越。畢竟他從未在香港或沙田以外的賽場奪冠,質疑聲浪實屬合理。但我無需擔憂。」
許多人或許早已遺忘,但希斯早在 2017 年便訓練出首匹珠峰錦標大熱門「織女法力」(Vega Magic)。但此駒在移至大外疊後,仍奮力衝刺至終點,最終屈居亞軍。希斯咬牙切齒地形容這場表現「絕非(騎師)韋紀力的最佳發揮」。
無論勝負,大衛希斯賽後將立即乘坐客機返港,為這支非凡家族王朝與靈犀牧場的傳奇編寫新一頁。
他渴望以香港冠軍練馬師頭銜為生涯第二春畫下句號,而澳洲的召喚迫使他必須加速行動,子女與孫輩已等不及了。
「我不想練馬練到七十歲。」他坦言。「我真正渴望的是回家,或許擔任靈犀牧場的主席而非練馬師,然後享受與孫輩和子女共處的時光。我在這裡大概還剩三到四年。」
這番話盡顯希斯家族的典型特質:目光永遠投向下一站,探尋地平線彼端的未知。在某個高處,哥連希訓想必正在點頭贊同。
「未來屬於有規劃的人。」∎